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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月 13 日，上海市公安局松江分局通报上海外国语大学一女生饮料中被他人投放不明物一事的调查结果。

涉事男生趁当事女生离开座位时，在女生咖啡杯中投放半片网购的「牛磺酸泡腾片」，女生喝了一口后发现异常，向学校保卫部门报告。

后经媒体报道，网友在购物平台搜索发现，

「牛磺酸泡腾片」

被广告附上「女性伟哥」相关字样营销，因此争议认为该男学生有实施性侵害的主观故意。

这里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牛磺酸泡腾片放到咖啡里，女生是如何主动发现的？

有两个药物剂型上的关键点：牛磺酸，泡腾片。

首先是感官上，「泡腾片」遇水后会形成泡沫，如果咖啡含奶，这个泡沫是很持久的，即便泡沫不见了，咖啡外观也会异常，包括牛奶里的蛋白质絮状沉淀等。

至于牛磺酸，如果真的有，那它肯定不是咖啡的味道。高纯度的 API 的味道总是对味觉极大刺激的，比如酸、苦、涩……这就是多数固体制剂需要矫味剂、需要包糖衣或者薄膜衣、灌胶囊的原因，有时候就是为了能吞得下去。

「女性伟哥」类药品特殊在哪里？

此处先不讨论牛磺酸是否真的具有特殊功能，

「女性伟哥」这类药品特殊在哪里？

先说明一下，所谓「女性伟哥」，其实原理和男性用的伟哥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市场营销的产品代称。目前是市面上有两种女性伟哥产品：Addyi 和 Vyleesi。

2015 年 8 月，

美国 FDA 批准全球第一款治疗 HSDD、改善女性生活质量的口服药氟班色林，也就是

Addyi

。

它通过抑制脑内五羟色胺（5-HT）活动起效。曾有研究认为，5-HT 能够通过抑制兴奋性多巴胺能系统降低性行为动机。因此，调控脑内 5-HT 及其受体理论上就可以改善这一点。

Addyi 新的三期结果显示，只有 8～13% 的服药女性表示自我感觉性生活较安慰剂组改善，平均每个月增加 0.5～0.7 次满意性生活，和之前的 0.7 没有太大区别。超过 2% 的服药者出现包括低血压、眩晕、嗜睡、恶心、疲乏、失眠和口干等的不良反应。其中，嗜睡和低血压不良反应发生率为 28.6%，安慰剂组仅为 9.4%，当药物与酒精一起服用时，低血压和晕厥风险再次上升。

2019 年 6 月，美国 FDA 批准了第二款能够增强女性性欲的药物布美诺肽。Vyleesi 能够激活黑素皮质素受体 4，通过大脑内源性途径调节性欲和性反应，帮助绝经期前的妇女保持正常性欲。

该药

常见副作用包括恶心呕吐、脸红、注射部位不适和头痛等。

此外，它会在 12 小时内提高血

压，所以病不适用于病情难以

控制的高血压患者及心血管疾病患者和风险人群。

抛开临床效果争议，仅仅从两者剂型来看，分别设计是否合理？

前者 Addyi 是口服固体制剂，需要一日一片长期服用；后续的 Vyleesi 则是预充针皮下注射剂，

30～45 分钟起效，疗效可持续 8 个小时。

根据常规思路：

产品有效成分组，主要 API

是否可以做成固体制剂？

药动药代，是否支持其做成固体制剂？

如果能做成固体制剂，显然是比注射剂更方便使用的，尤其是这类相对隐私，日常多次需要而不是急症急诊急救需要的产品。

基于以上三条，Addyi 做成了固体制剂。API 本身稳定，吸收基本不受肠胃道、首过效应的影响，日常可用。而 Vyleesi 做成了

预充针

注射剂，考虑到成分是肽，口服无法对抗胃酸和消化酶，直接入血比较好。设计成预充针便于日常使用，不需要跑到医院让护士打一针。

那么，还有没有第四条呢？

这就是本文最开始提到的：察觉到异常，这点非常关键。

如果女性伟哥类可以做到像男用伟哥一样，在半小时内起效，成为相对速效、反应明确的产品……我们是不是应该使出浑身解数，迎合市场，把它做成无色无味，易溶解，易塑形的口服产品呢？

以我们现在的技术，真想把一些产品做得「无痕」，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们不能仅仅因为「市场需求」。

坦白来说，作为制药行业从业者，我不会。

就跟煤气、天然气使用一样，既便大自然和人工纯化技术完全可以让居民使用的燃气无色无味，但我们还是要添加一些臭味剂，仅仅是为了让你「察觉异常」。

别忘了，添加臭味剂是额外需要成本的，而这项成本为的是社会安全。

好在这次受害者察觉到了，但如果我们有一天，把它做到察觉不出来而且它真的有这类特殊功效呢？

如果真的只追求技术的完美，没有道德、社会监督、社会安全的约束，一切早就失控了。

社会安全，这是我们药学技术人员，研发人员，应该考虑的问题。它不是技术问题，但是我们的底线。

为什么有些药物

要故意做得「没那么好用」？

上学的时候，我曾经问过老师一个问题：安眠药，我们需要做到顺应性良好吗？目前市面上的强效安眠药基本都是素片，是因为价格低，所以降低成本吗？

老师想了想说：我希望，更多人讨厌使用安眠药。

多数安眠药会非常苦。有些苦不是本身产品自带的，也不是我们不能把它添加各种味道，包裹各种东西去遮味，

而是我们希望提醒使用者：你正在做这件事，正在吃一些特殊的东西。

这件事，你作为成年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如果是你自愿的，你可以选择去承受一点痛苦，然后获得药效。如果你是无辜的，不知情的，当你察觉到这种不正常的味道，请你反应过来，请你反抗。

如果有一天，我们发现一种特效成分，只要一点点，女性就会进入亢奋状态，而这种成分无色无味，可塑性强，可以做成药丸、巧克力、糖果……我会坚持把它做成注射剂。

因为「打一针」，使用者是必须会察觉到的，如果她是自愿选择，她可以有主动权，可以进行自我注射。如果不是自愿的，她需要采取行动，自保、反抗或者其他。

我想给她这种自主选择权。这种时候，和技术本身，和常规的市场需求，没什么关系。

这里需要提到一个名词：限制性使用提醒。

也就是说，我是故意把它做得没那么好用，故意让人使用受限。提醒使用者关注，给对方选择权和知晓权。

我的身边有很多同行在讨论，为什么就没有真正的女性伟哥呢？就算有，为什么我们不做速效产品呢？这些预充针的产品，明明可以改善啊，做成更隐匿、隐私的剂型不好吗？我们应该迎合女性消费心理，改善这类产品的使用和外观啊，就把它当减肥药、皮肤保健品，就做得更漂亮，更美味……

我知道，他们在讨论技术，讨论市场，讨论我们的制药专业，

绝大多数同行只是就事论事，我们确实可以讨论更精准的靶点，更速效的通路，顺应性更好的剂型和使用方式……

只是我想，自己身为女性，我是能够理解所谓的「限制使用提醒」的。

为什么儿童药的瓶盖设计要有卡扣，让孩子不能轻易打开呢？

也许有人觉得我们在设置不必要的障碍，认为有些成本是完全多余的，但这个世界，我们不仅仅只关注技术革新和直接成本。

如果第一胎是女生，第二胎不一定会生儿子，不管生男生女都是自己的孩子，重男轻女许多观念不适合现代年轻人的思想

不一定，生男生女除了试管婴儿第三代技术可以选择胎儿性别，其他时候只能靠运。